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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主蹲谢霆锋/王泷正相关剧,偶爬墙,产粮陶冶情操。

[WD1正剧/Aiden中心向]ACT 0:TO PAWNEE/去往波尼

  • Lena去世后的十一个月内。





     “理论上,他不该接那个电话。

  

  他的手机落在副驾驶的皮椅上持续振动,屏幕微弱的亮度在七点的芝加哥只是车内一层温柔的光晕。

  

  他的右手持着枪,枪口朝下掩在方向盘下的阴影中,机械与灯光的河流湍急地从他身边淌过,他的车在街道侧边保持静止,好像河床上一颗厚重的鹅卵石。他瞥了一眼来电者,随后是时间。7:11pm,于是他抬手摁了耳机的接听键。


  ‘Aiden.’


  ‘嗨,老哥。’


  ‘Nic.很高兴听到你的声音。’


  ‘希望我没打扰到你?’


  ‘不,没有,我刚刚……下班。你打电话的时机简直绝妙,一如既往。’


  他听到Nicky笑了。这是好事。他将身子后仰靠进椅背中,将车窗缓慢的摇下。很快有风涌入,温和地亲过他的脸。气温,夜风,芝加哥的灯火,Nicky。所有事物恰到好处,加在一起汇成了一小股力量,使Aiden的唇角短暂向上翘了翘。


  ‘生日的时候你送给Lena的小羊,你还记得吗?那个绅士小羊,她叫他肖恩?她想让你知道她爱死它了。她甚至不允许我多碰两下……亲爱的,你想和Aiden叔叔亲口说你的给你的小羊织了什么吗?来吧,到这里来……’


  他抓住了手机,从通话界面切换成芝加哥地图,有黄色的光点在上面闪烁,沿着主街道不紧不慢地前行。耳麦那边的声响悉悉索索的,很快他听到了那个女孩儿柔软的‘Aiden叔叔’。于是他同样放软了声线,‘嗨,小公主,你好吗?’与此同时目光却顺着车流转向街道尽头去了。


  ‘妈妈教我了怎么用针线。我给肖恩做了一条白色的衣服。’


  ‘嗯?你已经这么厉害了?’


  ‘我正在给他做一个小帽子,就像你戴的那个一样。’


  ‘你真令我刮目相看,甜心。’


  闪烁的黄点转了个弯。目标没有绕开N Lasaller.Dr,他们的行进被延缓。这是个愚蠢的举动。芝加哥的晚高峰不到晚七点不会好转,而那条路上新的车祸令前行更加艰难。


  ‘下次你来的时候我就能给你看了——你什么时候再来呢?’


  ‘嗯……我想想。’


  Aiden低下头,推动GL-94的底托,多余的弹药零散地搁在身侧,装弹药的盒子倾倒了。由黄点标示出的目标意识到了它的错误,急拐脱离了道路。Aiden盯着屏幕,好一阵子没做声,他的眼睛反射的微弱的亮光,圆点在他眼中跃动。


  ‘下个周日,怎么样?’


  他将榴弹发射器端起,平稳地指向车流。枪口继续藏匿在阴影中——没人发现。所有人匆匆经过,所有人都太忙了。


  ‘真的吗?你保证会来吗?’


  ‘是的。替我转告你妈妈,让她也准备好。’


  然后他们来了。有些势力的罪犯们都习惯破点财构成车队潜逃,枪手开路和断后,自己蜷在其间高枕无忧。Aiden从自己的反光镜里观察车流的空隙,观察目标车辆从目所能及的最远方出现,瞧着它们的车灯交流性质地闪烁。


  ‘妈妈说,你在开车,接电话不是个好习惯,我不该和你说话了。’


  ‘你妈妈说得对,这不是个好习惯。’


  ‘那……那么我挂了。保证不要开车再接电话了好吗,Aiden叔叔?’


  他该集中精神。这场对话不能继续拖延。而他温柔地应了一声,与此同时挪动枪口到适合的位置。


  ‘我保证,甜心。’


  ‘那……拜拜……’隔了几秒,耳麦那端的女孩又羞涩地小小声添上了一句,‘我爱你哦。’


  ‘…嗯。’Aiden将手指搭上扳机。‘我也爱你。’


  电话切断的瞬间他的食指扣了下去。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在他面前飞驰而过,又在半秒的停顿之后燃起火来。刺耳的刹车、轮胎在沥青路面留下痕迹。行人尖叫咒骂、问候上帝。Aiden面无表情地摇上车窗,摇曳的火光持续印亮他的脸。他拉起面罩,双手在方向盘顶端短暂搭了一会后猛地踩下油门。收尾人们的枪声响起来时一切已经太晚了。”



  


  他用完了GL-94的六枚弹药。挨上两发的车已经不再燃烧,也不再向外滚滚地冒着烟气。


  “你认为那存在吗?”

  

  “什么?”

  

  Aiden侧着脑袋,发问之后很久没做声。


  大约是半夜了,或者凌晨,他不知道。


  Jordi知道出了些严重的问题,而这问题只能出在雇主的脑瓜或者是他们眼下的境况上,二选一。他瞥了一眼炸过的车辆和里面的焦尸——远处迟迟没有警笛,也没有其他人蜂拥上来。他又瞥了一眼Pearce,后者还在走神,长久盯着一个晦暗的角落并紧张似的下颚收紧了,像是那堆破纸板箱里藏了什么鬼魂。

  

  “Pearce.”于是Jordi说,“你不该问我这些事。回去试着睡一觉。”

  

  “无所谓,忘了它吧。”

  

  Jordi转身走向他的车。上面刻勋章了一样多了一排弹孔。他该换一辆以免被好事者缠上,但毕竟是自己宝贝的老牌肌肉车,再找一辆类似的稍微得花点功夫,所以他最终只是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站在那将手架在门框上看着Aiden极其缓慢地转开目光,拉开风衣下摆塞回了枪。

  

  “你的眼睛充血得挺厉害。几天没睡了?两天?”

  

  “三。”

  

  “啊。老天。”收尾人的手指敲了敲玻璃,“——虽然我并不真的惊讶也不是真的在乎。所以我说,无论你的问题是什么,先回去找你的床报个到。有时候咖啡因是好东西,有时候只会让你送命——我要不要送你回你的窝去?鉴于三天没睡的人很可能开着车一头栽进芝加哥河里。我也不介意偶尔推出这种额外服务。”

  

  “别管多余的事。我好的很。把这些人的身份查出来后给我电话。”Aiden表现出了相当Aiden Pearce的暴躁,于是Jordi识趣地耸耸肩闭上了嘴。骇客转向一辆停在路边尚且完好的车辆,黑进系统后拽开了门;在摔上车门之前他又瞥过那个角落,这个动作被掩饰得很好,很像个无心之举。Jordi注视着他做这一切,耐心地等着Aiden先发动引擎。

  

  “疲劳驾驶是违法行为。”他撑着车门慢悠悠补充。Aiden听见了,但他没有理会。车辆红色的尾灯短暂地亮起,随后一个不减速的过弯,车辆和车前头那一点点亮光就被黑夜吞没了。

  

  


  


  ——现在Aiden待在他的安全屋里。他的披萨放凉了。油脂凝固,令人反胃。所以他没有吃,就算向旁边走几步就是微波炉。


  他的手机搁在那,刻意屏幕朝下。他试了几次,手伸出去又强硬地用意志拉回身侧,强迫自己不去碰它,好像它突然成了什么会咬人的金属小盒子。最终他发出懊恼的低哼,一把拽过它摁亮了屏幕。


  


  “嘿,Aiden,是我……我知道,你依旧在生我的气。我很抱歉……那些话我不是真心的。我真的,真的很抱歉。尽快给我回个电话,好吗?Nic.——滴,摁1删除这条留言,摁3保存这条留言。”


  他终于有勇气听完那条留言了,内容并不出乎意料,但是Nicky的声音让他无意识地开始用牙齿虐待下唇。之后他将手肘搁到桌面,手掌掩住脸,在那之下沉重地呼吸。


  有一点Jordi是对的。他需要睡眠。但是在某些他不愿提及的事情发生以后一切都变得不太正常。天平倾斜,所有事向着深渊滑去,他无力阻挡。 


  要早晨了,他试过去睡,但是徒劳无功。他昏昏沉沉地在椅子上眯了一会眼,很快又惊醒,望着天花板上的灯与它长久无言地对视。他无法入睡的问题持续了一些天,为此他搞到了一些安眠药——不需要医生的处方,他有枪。他在柜台上留下钱,被枪指着的药剂师战战兢兢地用手拢住纸币,手一抖将一张弗兰克林落到了地上。Aiden没要找零。他将两罐装满的药揣进口袋。

  

  现在这两个罐子摆在桌子的正当中,橙色的半透明药瓶里药片丝毫不见减少。

  

  Aiden坐在椅子上,目光从药瓶向上挪移,长久地注视着白板上的连接线,红色的,密密麻麻,没有指向,没有尽头,一片乱麻。欠缺睡眠使他头疼的厉害,在脑袋侧边又一次狠厉的胀痛之后他终于抓过瓶子,随便倒了几颗在手上。


  哦他根本没读过医嘱,也不知道要吃多少。最终他也只是捏着药片,想着它们的副作用,最后指甲将它们切割,就此浪费了。


  突兀地他的手机开始震。那时候他离下一次短暂的几分钟睡眠只有一点点距离,惊醒之后从喉咙深处发出一点含糊的抱怨。他闭着眼睛摸索着摁了接听,很快便意识到这是个错误,但好在开口的人足够啰嗦语调也足够欠收拾,于是他绷紧的脊背重新放松,重重栽回了椅背颓废地斜靠着。


  “一整晚的清理工作,不客气。你知道当人在缺少睡眠的时候他们会怎样吗?答案当然不是显而易见的犯困——他们会像你一样,变成一个dick。”


  Aiden哼了一声。他将耳机塞紧,慢慢地起身去找他的速溶咖啡盒子。


  “我想要的消息?”


  “到手了。我还加了一点赠品,都在刚发来的短信里。再一次,不客气,就算你根本不会感谢我的付出。”


  壶里有烧开的热水,很快水灌进杯子发出令人困倦的哗啦声。收尾人在那端机敏的捕捉了一切声响,并且夸张地咂了咂嘴。


  “让我猜猜。你该不会在早上泡麦片和奶粉——又是咖啡,是不是?我劝你一句Pearce——”


  Aiden掐断电话。他扯开糖包,在液面上空绕着圈撒了大半袋进去。


  咖啡人生。他端起杯子有些自嘲地想着。就算隔着厚厚的杯沿他几乎还是要被那热量灼伤指背。那些糖几乎没发挥什么作用,入口的时候还是苦得要命。但是他需要那些苦味,就像他需要他的脑袋继续为他保持清醒一样。

  






  


  “当那群人像一支纪律松散又戾气深重的军队一样浩荡走进酒吧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闭上嘴望向门口。他们面面相觑,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Aiden站在那群人最前面。他的右手还裹着绷带,底下是上次斗殴留下的新伤,就像某种荣耀的象征。他二十多岁,年轻,面庞带着零星两点淤痕,帮派里的男孩已经谁也打不过他了。


  他比了个手势,身后的小伙子们用身子挡住门。没人敢出去,没人敢进来——就算有胆大的从外面拉开门,也会被无声而压抑地瞪视威逼着,灰溜溜地缩回要踏进来的脚。Aiden双手松松地插兜从酒客之间穿过,在一个和朋友畅饮的金毛小子面前停下脚步。他们不知所错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面上的神情凝固了。Aiden相当耐心地眯着眼睛注视他们,很快其中一个人自觉地站起来让出了位置,像是慌不择路要逃开一样,离去前把自己绊了一脚。


  Aiden坐下了。他翘起腿,自顾自地从桌上已开的酒瓶里随便抓了一瓶给自己倒满。那几个小子穿得工整斯文,而Aiden看上去像是长在阴暗巷子里的败类。酒桌上就此划出一道无形的分割线。


  ‘你是Charlie?’他慢慢地喝,盯住那个金毛小子的脸。他根本不用听回答——这就是他要找的人。他的目光偏了偏,瞥向桌子右边一个栗发姑娘。


  ‘女朋友?’


  那家伙——Charlie,在沉重的气氛中吞咽。他的目光跟着偏过去又转回来,相当迟疑地小幅度点头承认。Aiden突兀地笑了一声,捏着杯沿将空杯子重重摁在他面前,那没胆子的小子跟着瑟缩了一下。


  ‘你知道我是谁?’


  Aiden也不管他,耐心等着他像个有蛋的男人一样出声,期间又正大光明地倒上一杯,一直推到那小子的面门底下。


  ‘给你个提示,’他说,‘Pearce.’


  啊。那小子想起来了。他的神情不自在起来,很快因为惊惧而扭曲——至少还有那么一丁点的自知之明,知道是自己的什么勾当才惹祸上身。


  ‘不……不,听我解释……刚刚……那是个误会……’他慌乱地摊开双手,而Aiden的拳头直接砸断了他的鼻梁,当场便有血迸出来糊了他半张脸。他连人带椅子重重地摔倒,慌慌张张地捂住鼻子开始痛叫。但这有些太早了。Aiden都不需要进一步指示,两个年轻人便站出来,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架起往门外拖——“操!谁都好!看在上帝的份上……帮帮我!”他徒劳地挣扎,大声号哭,当然谁都没敢动。直到大门开启又重新重重地合上都没有一个人敢挪一下腿。


  Aiden多坐了一会。他把刚倒给那个小子的酒自己喝了。


  ‘他劈腿了。’他跟那个小子的女朋友说,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擦掉上面并不存在的那小子的鼻血,‘祝你好运。’


  他给了酒保Bob一点小费——他们是熟人,这点好处从不缺席任何一次。当他走到小巷的时候那个小子已经被揍得差不多了。Charlie就躺在地上,虾米一样蜷缩身体一动不动,只剩小声地呻吟的份。


  Aiden蹲下身。他掏出折叠刀来,友好地用刀面拍拍那家伙的胯间,隔着布料抵上囊袋。


  ‘听着Charlie,’他的语调突兀地温和起来,‘你罪有应得。再靠近我妹妹一次我就动手剜了你的蛋,我总是履行我的承诺……并且我永远知道去哪找你。’”




  有孩子从他面前跑过去。


  他们嬉笑着,脚步声啪嗒啪嗒,很快脏兮兮的跑鞋鞋跟和男孩手里夹着的滑板转进小巷不再可见。Aiden盯着他们离去的拐角很久,像是和站在那里的谁对视,最终强迫着自己转开眼。


  室内有些暗,早早在吧台的酒保百无聊赖地一遍一遍擦拭着玻璃杯,开门时风铃叮当了一声也只是让他短暂抬起了老猫一样浮肿的眼睛,向着新来的客人简单点头示意。


  角落里的谈话者悠闲地将腿架到桌上,空掉的酒瓶和杯子一起受惊吓一样震动起来。他嘴上叼住麻烟,隔壁座位上的人立刻殷勤地给他点起来。“……幽灵?说句实话,当你手上有把好枪的时候,谁会怕chucky?干这一行,你得大声喊着去他妈的因果报应。你到底长了一颗蛋还是两颗,啊?我看.22口径的小破烂都要比你的鸟大。”


  Aiden路过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谈笑敛了一些。说话的男人将烟卷夹在手上,眼睛盯住他肆无忌惮的打量,轻蔑地弯唇笑起来时白烟慢慢从唇边泻出来。


  Aiden转开了眼睛,背对他们站在吧台面前,指节在台面上叩了叩。“威士忌,两杯。”


  酒保总算舍得搁下手里那个杯子,脏兮兮的布已经在那上面擦了几圈还是不见太干净。他的眼白处沉积了点黄斑,睁大不怎么友善的三白眼在Aiden周身转了转。“只收现金。”


  他说话的时候像是破兮兮的留声机,一个词到了末尾突兀的哑到没了音。Aiden掏出几张摁在台面上,当酒保慢腾腾地要去抓酒瓶的时候他往那叠上多加了一张。


  “不用找零。也不要那些小把戏。”


  “哈。”


  男人古里古怪地笑了一声。刚伸出去的手换了个瓶子抓。转回身时依旧咧着嘴,露出层次不齐的烟瘾者的黄板牙。


  “好,好。一个懂事的客人。”他絮絮叨叨地,将两个杯子倒满推到Aiden面前。“请便,希望你享受它。”



  


  “你似乎懂得很多。”

  

  角落里的男人还在愉快的胡诌,而Aiden带着酒,大大方方在他面前的位置落座。男人扬起眉毛,纹在额上的花里胡哨的东西跟着跳了跳。Aiden将其中一杯推给他,自己将另一杯尽自一饮而尽。


  “我有机会旁听么?”


  男人总算舍得将腿放到它们该待的地方。他举了举杯子算是领了情,跟着将酒液喝了个干净。他的手指在杯壁上多呆了一会,Aiden相当心领神会。酒保来的时候他再次给他丢了张不要找零的票子,带走了一整瓶未开的威士忌,给两边杯子再满上,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侧边唯唯诺诺的年轻混子。


  “啊,不用管他。”男人显得满意极了。他把吸了一半的麻烟丢给年轻混子算是赏给他了。那男孩小心翼翼捏着烟蒂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赶忙背过身抽了两口。


  “好家伙——你要么是条子,要么也想来分一份钱。无所谓。我可以让那老头给你找份生计,当然也可以带你去那里讨子弹,看你表现了。”


  Aiden没立刻接腔。他将重新喝空的杯子亮给对方看,随后重重搁在桌角。男人笑了笑,寸步不让地让杯子也见了底。


  “听起来都是比较危险的生计。”


  “哈,当然他妈的是了。不豁出蛋蛋赚不来钱,懂不?”


  “主要做什么?”


  “任何你能列举的事情——再来,伙计,hit it.”


  杯子满上的瞬间男人便一把将其抢过再次喝了个干净。心满意足地一抹嘴将身子向后靠。他将手枕到脑袋后边,侧头瞧了瞧那年轻混子老鼠偷油似的姿态,不屑地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根烟丢过去。


  “像是Mr.D?(Drug)”


  “最基本的。”


  “固定地盘?”


  “当然。没人敢越界来做生意。这叫什么,这叫做威信力。你越界,你成筛子。”


  “那种贩卖?”


  “哈,那个,你无法想象那个光景。如果你足够幸运能够管上那一块——啧啧。”


  Aiden瞥了他一眼,手指松松搭住酒瓶瓶颈。


  “那杀死一个六岁的女孩呢?”



  


  酒瓶砸在年轻混子脑袋上,那可怜的男孩连哼都来不及就带着满脑袋的玻璃碎渣和威士忌滑到了地板上。男人手忙脚乱抓出他的枪时,Aiden已经射穿了他的锁骨——他倒在地上,捂着肩发出了濒死动物一样的哀嚎。


  电盒爆炸,刚抽出枪的两个人即刻摔在地上抽搐。Aiden掀翻桌子,掩护之下几枚子弹落了空,随手丢枚爆炸物过去最远的角落里就只剩低微的呻吟和咒骂了。


  最终他调转枪口,吧台里的男人刚端起一把粗重的霰弹。枪口对枪口的瞬间Aiden是速度更快的那个;他的准心就瞄在他的脑门,食指略微挪动扣动扳机之后一切就该结束了。他隐约听到了风铃声,轻快的叮铃叮铃仿佛从很远的地方来。但大门并没有开,没有日光倾泻进阴仄仄的室内,没有人的脚步跨进来。鬼使神差地最终他偏了枪口只射在那人的肩膀上——左右各给了一枪。霰弹枪重重砸在吧台上压翻了一片瓶瓶罐罐;男人沉重的身躯向后倒去,身躯嵌进酒柜。



  

  他顺走了那把霰弹,回到了和他拼酒的男人面前。那个男人拖着身体攀爬了一点距离,差点就抓住他摔出去的那把手枪了。Aiden从他面前走过,抬脚就将枪踢开。男人仰着脸,乞求一样挤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啊操……我死了。”


  Aiden冷漠地注视了他在血泊里拙劣的表演。用枪指了他的额头之后他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地就爬起来,还能动的那只手高高举过头。“老兄,我不知道你要什么——刚刚那些全是我胡诌的,我就他妈是个跑腿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用废话浪费我的时间。现在转身,走到后门口。”Aiden的枪口动了动,男人瑟缩着向后退了一步,鞋底将玻璃碎片踩得咯吱响。


  ——“我们有的是事情需要好好谈谈。”


  


  


  


   

  “他们今天要处决老比利。


  Aiden知道他。有时候轮到他监货的时候他们会遇见。老比利是个老头了,所以所有的火拼都不会叫上他。他们说几十年前他还是最凶最狠的,但Aiden看到的只有那个佝偻着背甚至要多加一条围巾的眯眼老头,有时候甚至会给他这样的年轻人带点吃的——那时候Aiden在长身体,饿的很,却又执拗地存他那一点点钱,于是就没拒绝那些东西。


  他话不多,但他喜欢和Aiden说‘男孩,你该回学校去’。Aiden抹抹鼻子不接腔,他也无所谓。


  他们说老比利是叛徒。事实上就是他帮助一个帮派里的小男孩逃了。然而那男孩或许还没逃出芝加哥地界就被人逮了回来,稍微拳打脚踢几下就哭着什么都招了。


  帮派头子认为这是个好教训,拎了所有毛都没长齐的年轻人去了废旧车场。那个被抓回来的男孩已经被揍得奄奄一息,被两个块头比Aiden大很多的男人架在中间拖拽着拉到空地。


  他们对着男孩的后脑开了一枪,男孩立刻就像被抽了骨头一样无声地跪倒了,随后他软塌塌的尸体像一袋垃圾一样被提起来拎走。


  他们做这一切的时候老比利就在旁边站着——两柄枪指着他的脑袋,逼着他看。老比利低着头,对此一声不吭。Aiden能看见的只有他灰色的贝雷帽歪斜地垮在一侧,看不见表情看不见脸。他们拖着男孩的尸体把他丢进一辆报废的车子里,而后枪口顶向老比利的后背。‘进去。’他们说。


  那辆车停在粉碎机下。

  


  老比利甚至没反抗。在他半强迫地被塞进那辆车前他最后转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后是那些零零散散站着目睹行刑年轻男孩,全都面无表情,寂静无声。Aiden最后一次看见那双并不浑浊的灰眼睛,有一瞬他们的目光好像交汇了,Aiden突兀地挪动了唇,但是半个词都没从中泄出来。


  ——粉碎机有一个好处。一切被压碎的待在车里,和那些废铁紧密相连,不见天日。


  机械的轰鸣声中老比利临终的痛苦在芝加哥的大风里一扯即碎。有一点粉色的肉糜从片状的废铁中被挤出来,Aiden持续地盯着它,盯着它,盯着它,眼睛都不眨。

  


  ‘你疼吗?’


  ‘嗯?’


  ‘是伤口疼了吗,Aiden?’


  Aiden把自己卷在毯子里,闷声不响,小幅度摇了摇头。他的胃部隐隐地绞痛,嘴里还残留着呕吐物的苦臭,就算用清水漱口数次也去不掉。Nicky试图掀开毯子,但他不让。女孩隔着薄毯紧贴住他,温温热热的像是什么小动物。Aiden迟疑了一下,将左手伸出去安抚性质地捏了捏妹妹的手。


  ‘你可以不和那些人玩了吗?我不喜欢他们。你和他们在一起老是摔倒。你一摔倒,妈妈就哭。’


  Aiden没法回答那些话。他长时间沉默着,粉碎机的轰鸣在他脑后一刻不停地作响;他想到老比利,想到那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的尸体,想到那些老友一样的疼痛。最终他掀开被子将妹妹揽进来,给她一个小小的搂抱。


  ‘我必须这么做。’他吸了吸鼻子。


  ‘我必须这么做。’”


  



  “Jordi.”


  “随意挂我电话的雇主来了。你知道上一个这么做的人有什么下场吗?答对了,他死了。”


  

  他的耳麦不知道在之前的打斗中落到哪去了,于是他单手举着手机另只手准备合上后备箱。那个被他从酒吧里拖出来、好好揍过两轮的男人手脚被黑色胶布绑严实了,在狭小的空间里胡乱扭动身体。


  “我已经告诉你全部了,没别的了。求你——”


  Aiden想了想,选择又扯了一段胶布贴住男人的嘴、不讲情面地摔上后备箱的盖子。而后他转到车后座上,相当具有讽刺意义地从那里抱出了一捧新鲜的花。


  

  “早上你查到的那个人现在在车后备箱里。我需要你处理一下他。”


  “‘处理’?哪一种?给他洗洗干净再泡杯茶?”


  Aiden偏过头去,显露出非常不正常的迟疑,好像有不存在的耳朵不请自来地听着他的谈话。事实上这时候他已经离那辆车足够远,后备箱里的男人也根本听不见他说的任何一个字眼。


  “那种,正常的,处理。”他生硬地答道。


  “你什么毛病?你现在吝啬得不愿意多浪费一颗子弹?”


  “我没有时间。”


  一阵突兀的沉寂。没有呼吸声,什么都没有。耐心地等待中他甚至头脑发热到与那捧花对视,几乎以为Jordi知道了什么。


  但最终,“啊Pearce……”那边顿了顿,“你要一个人去,是么?而且你也不会打算听我评价你的想法究竟是多么异想天开——你可不是九条命的小猫咪。”


  “他们很快要动作,我得在他们之前……”


  “随你便。真的。随你便。”收尾人不客气地打断他,“只要你在做蠢事之前付完我这边的帐,你要怎样都和我无关。”


  “啊,我刚刚是不是提到了那个随便挂我电话的雇主?我讲到哪了?哦对,他死了。顺带一提他的下场和‘对待收尾人的态度相当糟糕’毫无关系,毕竟的我的服务质量仅依赖于金钱。”


     “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他后来是怎么死的,”Aiden没有回音,于是Jordi继续说,“被人爆头,大概。如果硬要归纳的话……他大约死于一定要当一个一意孤行的混球吧。”



 

  那捧花最终留在了那个女孩的墓前面。又有人留了崭新的花枝——沾过今天的露水,花尚且盛放。


  他的手机又震过了,他知道是Nicky。但他没有接,也没有动手去掐断——好像他永远很忙,好像躲避电话只是无心之举。他长久地在那个女孩面前半跪着,垂着头只是盯着那捧花和搁在墓前的小羊“肖恩”。Lena亲手做的那顶小帽子歪斜着挂在它脑袋上,风再大点就会被吹得落下了吧。


  “Lena.”


  试图和死者交谈是愚蠢的行为,就像他之前一直尝试去做的事一样愚蠢——寻着一切该为此负责的人,好像这样就能更正什么,由此达到某种自我救赎。


  “有些事我必须坦白……”


  “我得保护你妈妈。”


  “而这意味着,我不得不做一些……坏事。”


  他停顿了一会。


  “我也不期待你会理解。”


  “我只想说……”


  他抬手从墓碑顶上轻轻抚过去,就像一个安抚的触碰。透过冰冷的石料试图将什么传达。

  

  “……我必须这么做。”


  “我必须这么做,好吗?”


  他仿佛耗尽了勇气才抬起眼睛——风涌动着从墓碑间穿过,发出低微而悲痛的号哭。没有人听他忏悔,没人有空去体会一个老男人的思绪和苦衷。他的面前空空荡荡的,没有一只游荡的鬼魂。甚至连他期盼的虚影都不屑踏进来,不屑原谅他。


  


  


  


  



  “‘很难想象像你一样的男人和家人打电话的时候居然是那种语气。非常令我印象深刻。’


  ‘你又探听你不该知道的东西了。’


  ‘别说的那么难听,我只是关心亲爱的搭档的日常生活。’


  大部分时候Aiden在外,Damien在看不见的阴影里。他听得见Damien在敲键盘,知道他有在完成他的工作,只是他该死的嘴根本不能闲着。


  ‘你再这么做一次我会打断你的腿。我认真的。’


  Damien肆无忌惮地笑出声来。‘当然。当然。你当然是认真的。’


  ‘快点搞定。我得脱离了。’


  ‘好吧,你是老板。’


  Aiden望着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摄像头也在望着他。只是很快它开始悄无声息地转向,镜头弯过墙角,恶趣味地上下挪动做了点头状。于是Aiden压低帽檐,顺利地混进人流避开了警卫扫视的眼睛。


  ‘——你知道,我真的想评说一句你对家庭的态度。’


  ‘Damien.’


  ‘这可是为了你的小命,搭档。稍微心怀感激一点好吗?像我们一样的人不玩过家家。毕竟最后一定有人会牺牲——你,或者你宝贝的不管是谁。”


  


  摄像头转换角度,没有一个人发现——它们就像栖息枝头安静的白鸟儿,被所有人的视网膜滤去。肌肉车撞进松散的防御圈的瞬间Aiden的枪口从半开的车窗里迸出火花,轮胎碾过的躯体瞬间就没了声音没了鼻息。


  他是一个人。他又是一整只军队。这是黎明前最暗的时刻,ctOS区域性断电,黑暗追着车辆的尾迹一点一点吞没他的战场。子弹徒劳地叮叮当当敲在车身上,而他在一片漆黑中射穿了谁的头颅。这场火拼从一个人怀里的爆炸物滴滴作响开始,直到最后一个人也倒下才会结束。

  


  “‘所以,你是什么,Aiden,你是什么?’”



  他的车在冲到第二层停车场的时候报废了,他滚了半圈摔在地上,堪堪躲开爆炸后的气浪。但并非所有人都这么走运,有人在火中打滚尖叫。 


  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直到血流到眼睛里的时候他才真正摸到额上骇人的创口。


  


  “‘告诉我,’Damien继续说,‘你是一个伟大的牺牲品吗?’”


  “是的。”Aiden现在可以回答。这个结局从拉干河河口的贝尔法斯特开始成型,从他的父辈做出选择的瞬间就开始萌芽。


  他靠在掩体后面,利索地给突击步枪换弹。有人错误的认为他可以绕后偷袭,于是他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甩棍在一瞬间撂倒了他,枪口顶住下颚连续地来了一梭子直到他的后脑炸开。丢开尸体后Aiden回身去对枪;子弹射穿他的大腿于是他闷哼一声跪倒,扣扳机的手没有停。打空所有弹药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将枪抛弃,从尸体手边重新捡起一支。停顿一秒。重新开火。


  


  “‘……我站出来,为了代替家人承受那些伤害。母亲总是说,我们将父亲留在贝尔法斯特是终于从他身边逃离了。她只想要家人平静的生活,但他总是在为什么而斗争。现在她从我身上看见了相似的火。她说那个曾经甜美的男孩已经消失死去了。我终于长成了我的父亲。’”*


  


  “你他妈就是疯子……老天,你他妈就是疯子。”


  最后站着的那个男人像是凝视深渊一样面目狰狞。Aiden的枪口向上抬往他喉咙上开了血洞,他临终的声音咕噜咕噜的,和血沫一起含糊地滚动。他的尸体坠地之后Aiden持枪的右手也一并脱力地垂下了。除了耳边的嗡响以外一切可怖地开始寂静无声。


  


  他滑倒了。他用手掌贴住腹部的伤口,左手颤抖着去摸出手机。


  短信记录里的最后一条是“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由Aiden发出,时间在数小时之前。现在血液开始凝固,他的左眼睁不开了,他沾着血的手指摁开输入框,艰难地在屏幕上敲打,拇指数次打滑。


  “你没有错。”他写道。有几个字母拼错了,他没去更正。他来不及了。“……如果我和Lena之间可以做一个选择,我也会希望死的是我。”


  他的左手垂到双腿之间,正对着逐渐扩散的暗红色的湖。送出讯息的几秒之后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他的眼睛短暂闭了闭,脑袋后仰靠住冰冷的掩体。他最后瞥过半碎的屏幕,慢慢地,慢慢地吐气,将手机划到远处的车底,仅剩的爆炸物紧随其后地滚过去。所有的资料、他所有的联系,在一声巨响后全部和那辆车一起葬身。


  他撑起自己。这很难。子弹打穿了他的腿,腹部的血洞在他的手底下喷涌。他一瘸一拐拖拽着身体,右手继续固执攥着打空的M1911,好像攥着他最后的尊严。节省力气躺在这里没什么不好的,但是黎明的光已经照进来。今天芝加哥是晴天,他只是单纯地想到外面去,仅此而已。


  当他达到底层的时候他的眼睛近乎看不见什么了。他的左眼还是被迫紧闭着,但在他右眼仅剩的视觉中他终于又看到她——他知道这是幻觉,没有幽灵,没有鬼魂,他快疯了,他只是精神失常。从与Nicky的争吵后这一切便不受控制:她出现在深夜的角落里,在白日拐角处,在他的梦里,在他清醒的每一秒,在他去的每一个地方。他从来没敢出声呼唤,恐惧——是的,他惧怕这个幻影的裁决,在目睹过他所有的暴力与杀戮之后,公平公正地用最世上最甜美又最冷酷的声音在他颈上套上定罪绳索。


  但是去他妈的吧。他要死了,他就要死了。


  


  他跪下来,向她张开手臂——满身血污,肮脏不堪,右手依旧紧握着那柄枪。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他在疼痛中声音低微,芝加哥的风在耳边呼啸。


  “……你会原谅我吗?”


  


  然而她来了——垫着脚,飞奔着,像每个圣诞节他的车倒进车道之后她会做的那样。那个小小的幻影在他怀里有了重量,有了温热感。细软的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嘴唇不顾血污吻上他的脸。


  

  “我们去哪里?”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在车祸后的数个月里从未离开脑海。


  Aiden注视她,将手上的血迹在牛仔裤尚且干净的一侧擦去,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去波尼,怎么样?”


  他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带她去。


  


  ——“丢下……将……”


  



  她将脑袋藏进他的怀抱,呼吸软软地洒在他颈间。


  “——可是我不想去波尼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就像她每次说“我爱你”那样。


  “……我想回家,Aiden叔叔。”


  “我想和你回家。”



  


  ——“重复,……武器……举过头顶。”


  

  


  Aiden久违地感觉到喉咙口难以忽视的疼痛,像是回到那日,当小小的棺材封上,愧疚深深钉入他的脊椎。


  他闭起眼睛,尽力地将声音放缓:“好。”——他说,安抚式低低地耳语。枪不再有用了,于是他把它丢下,腾出手来将女孩紧地拥入怀,手指缓慢地顺过她披散的发。


  “我们回家,Lena。我们回家。”




  ——那场火拼最后的幸存者跪下去了;枪支坠地,他扬起头,以赎罪的姿态面朝围剿高举起双手。响彻西芝加哥的警笛终于在他耳边清晰起来。他无神地前望,有什么液体洗清了左眼,温热的,贴住面颊弯弯绕绕地向下淌去。他的目光绕开那些枪口,逐渐抬升,直到双眼都被泪水浸透,终于迎向了烧灼的日光。



FIN





后记:

这可能是用lof以来写的最认真的一篇东西。为了最后的两千字铺垫了八千,如果看完了……那真是我的荣幸。

起这个脑洞的时候我在听flo的Quoi de neuf,没来由地想到Aiden一身血污,一手还拿着枪,一手接住扑向他的Lena。可惜自己不是画手,画这种场景的话半年就过去了……。只能暗搓搓地瞎几把写。

改了有段时间了,然而还是不够好。motif安的不巧妙。插叙想要暗示的东西连接不紧密。一些句子至今处理的没有想要的感觉。不知道多少人能第一次读就意识到Aiden已经看见Lena的幻影很久了——关于这部分的暗示我安得非常揪心,怕读者读下来还云里雾里,也怕过分显眼。但是我已经改得再也不想看见这篇文章了……也真的没精力将它往更精巧的方向改。所以……就这样吧.jpg

主要想表达的就是Aiden所做的事和他所保护的东西之间那种激烈的冲突。还有就是“牺牲”,这些对塑造Aiden Pearce这个角色相当重要,不得不动笔聊聊。关于文中提到的和Nicky的争吵我选择没有明示,但是其实是根据WD wiki里描述数位旅程 孤独里的话来的:“It should be noted, her dialogue and narration in the Digital Trip somehow relates to an angry and pessimist Nicole. She comments the death of Lena, although never referencing her directly, and sometimes wishes Aiden was the one to be gone. ”总之不必多说。一把巨刀插在喉咙里。

除了这个之外,还想哪天画一个Aiden单手抱着Lena,扭头和Clara谈话的“温馨”场面呢。

……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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